王嘉：莫让艺术不明觉厉

艺术作品的生产和传播，究竟属于精英的，还是大众的。这个话题，早就不再是什么问题了。互联网的战斗力，足以摧毁一切阻止信息流通的屏障。在视觉文化的生存方式前提下，艺术作品从一开始就被赋予了公共品格。艺术反映时代、艺术贴近生活，简而言之就是让艺术更好地体现出其公共性的内涵。不仅要在时间坐标上跟当下的文化合拍，也要在表现内容上喜闻乐见，这才是艺术得以发展的活力所在。在这个意义上，是否经得起传播环节的考验，还真是当代艺术家们不得不仔细揣摩的重要因素。

上世纪80年代以来的中国艺术进程，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洗礼。新古典艺术、新生代艺术、新表现艺术、新具象艺术、新文人艺术、观念艺术、抽象艺术、波普艺术、现代水墨艺术、装置艺术、行为艺术等，五花八门的表现平台，错综复杂的各种关系，犹如“井喷”式地一下子面面俱到地出现了。

西方现当代艺术在上百年旅程中出现过的各种现象，在中国艺术的土壤中都找到了生根发芽的位置，也满足了艺术粉丝们“人有我有”的绝对强势心态。

我国美术馆、博物馆的快速发展，各种艺术作品展示空间与展示环境的兴旺发达，加之在威尼斯双年展以及其他各种国际展览中的中国艺术家的身影，在这些年来的一个有效结论是，中国艺术家及其作品在文化自强和文化输出方面正在变得越来越具有能量。尤其是其中的某些作品，尽管在公众的视野中没有得到普遍接受，依然令人仰而视之。借用今年最流行的网络词汇，大概可以称之为“不明觉厉”吧。

新生事物的崛起，总免不了兰艾并存。当下的艺术作品，不乏引领时尚观念的诸多创意，也自然混杂着一些滥竽充数的蹩脚作品和尚待完善的不足之处。

在艺术作品本身的要素上看，导致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有三种： 一是拿来主义，不分青红皂白、盲目模仿，甚至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最终导致画马似虎，貌似惊人。二是神秘主义，艺术家自己尚未想明白来龙去脉，就急于尝试创新、故作高深，或者把作品诠释权全然推给读者，爱咋滴就咋滴。并非读者找不着北，而是原本就没有北。三是机会主义，抱着“搏懵”的心态，试试看。或者是热衷炒作、不辨雅俗、只求关注、虚张声势，把招摇过市当成是艺术的生命力。

从大众传播的角度而言，不能被公众接受的艺术作品，只有两个结局。一是被淘汰，二是争取不被淘汰。坐等艺术自律法则的自然生效，固然是艺术家的信心所在。如何采取积极的途径，赢得与社会公众的亲密接触，才是充满阳光的解决方案。

中国艺术传统中的诸多形式，尽管是在岁月长期涤荡之后逐渐沉淀下来的文脉相传，但是其在这个过程中如何与公众发生相互关系，却是最为重要的因素。拿来主义、神秘主义或机会主义，都显然不是艺术在公共性话题上的成功秘匙。即便它们偶尔或曾经奏效，也不具有长期可靠的价值。在社会公众面前，那些“不明觉厉”的艺术作品，如果不能给出一个存在的理由，不能从逻辑意义上协调其与公众的关系，最终未必会有什么好的结局。

西方艺术史上的不少名家名作，在开始出现的时候也许都曾经有过一个逐渐才被接受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不明”渐渐地走向了“明”。基于各种各样的历史文化原因，“不明觉厉”的情况倒也可以有。只是现实生活中的艺术家应该非常明白，一旦沉迷到“不明觉厉”的自我陶醉之中，就有可能走上一条高风险的不归路。要么引领一个时代，要么堕入迷途和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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