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自在：自在出入自我的江玉庭

陳又川

我識香港現當代水墨藝術家江玉庭不足三年，初始剛剛當然是在展塲看畫，對她印象不浅，因為不熟也彼此都很客氣，說不錯不錯到此再無語。袛曉得她是早些年從臺灣過到香港謀發展的，時間飛逝從不等人，每每看畫展，袛要有江玉庭作品出展，她都會非常謙卑請主動讓我指點，我哪是指點江山的主兒，不過就開始注意她的作品來了。我敏感地發見，她的水墨時刻在變，變得令我心領神會，覺着她在心靈深處，不是那麽容易讓自我满足的女性畫家，這跟常规守矩的畫家很不相同，而江玉庭怎麽這麽不甘满足呢？她到底在尋覔甚麽呢？

中國著稱於世的殿堂級文學藝術翻譯家和藝術鑒賞家傅雷（1908－1966）先生，早在1945年原載於《新語》半月刊第五期的一文《藝術與自然的關係》十分令本席注目，他詳盡闡述了两者的源起和相互的美丑關係，先生在六十七年前就談到了一個，長久不被人們所感悟（乃至當下時下）地結論性的命題：自然的美丒並非完全是藝術的美丒。而是人與自然都是有互為因果的。這的确令夲我驚嘆不已。真的太驚嘆了！

他在這篇文論中明確的闡明了如下的基本論點：「一件藝術品，去掉了技術部分，所剩下的還有甚麽？准確地抄襲自然的形象，和實物相比，袛是一件可憐的復製品，連自然美的再現都談不到，遑論藝術美了。可知藝術的美絶不依存於自然，因為它不依存於表現的物象。没有技術，才會没有藝術。没有自然，照様可有藝術，例如音樂。”先生進而認知：“我們加之於自然的種種價值，原非自然所固有，乃具傋於我們自身。自然之不理會美不美，正如它不理會道德不道德邏輯不邏輯。自然不能把技術授予藝術家，因為它不能把自己所没有的東西授人。當然，自然之於藝術，是暗示的源泉，動機的儲藏庫。但自然所暗示給藝術家的内容，不是自然的特色，而是藝術的特色。所以自然不能因有所暗示而即支配藝術。藝術家需要學習的是技術而非自然；向自然，他只须覓取暗示或者說覓取剌激，覓取靈感，來唤起他的想象力。」（摘引自傅雷原載於1945年《新語》半月刊第五期的一文《藝術與自然的關係》之文論）。

我聯想到了江玉庭，我愰然夢中醒來：江玉庭智商超高，又從不吹捧自已，總是在不停顿地學習、學習再學習。她是一位非正常守矩那類藝人，我以為她是入了定的那種藝術知悟者：心境世觀銘感五内，捨短補長而優進，從不張狂而内心自持能量强大。傅雷先生在半個多世紀前，在他的另一篇文論《觀畫答客問》中，用一問一答的方式，還談到「筆者，點也線也。墨者，色彩也。筆猶骨骼墨猶皮肉。筆求其剛，以柔出之；求其拙，以古行之；在於因時製宜。墨求其潤，不落輕浮；求其腴，不同臃肿；隨境参酌，要與筆相水乳。物之見出輕重向背明晦者，賴墨；表郁勃之氣者，墨；状明秀之容者，墨。筆所以示畫之品格，墨所以見畫之豐神，筆亦未嘗不見畫之豐神。雖有内外表裡之分，精神氣息，初無二致。乾黑濃淡濕，謂為墨之五彩；是墨之為用寛廣，效果無窮，不让丹青。且唯善用墨者善敷色，其理一也。」（摘引自傅敏編《傅雷談美術》之《觀畫答客問》一文31頁）。觀江玉庭畫作，有共鳴不？傅雷先賢早已論透多半世紀，至今明悟者則少之甚少！何以故？

我有些評估：「好象她感悟到了，嗯。感悟到了甚麽呢？感悟到了自我的心態的智慧和理性，感悟到了宇宙的張力。這一下就傳递到她的這個腦積塊思维裡頭来了，有很多東西都是微觀的，不可思意或者不可言傳的，她用畫把它放大了，有極强烈的暗示，它實際實際上在暗示地球人類，拯救地球的任務極其繁重緊迫，而人們還在不知悔改地不停息地糟蹋地球，江玉庭把這様崇高的主題都表现出来了。」

而残酷地社會現實是包括我和我們繪畫界及其他藝術界的拓展和生存，甚麽叫「大賣」呢！我們怎麽不靜下心來，睜開眼睛看看現實是怎様的市塲環境？你「大賣」甚麽？你又能賣甚麽？所以說我覺得，藝術家就應該很認真地畫畫，畫好自己的作品，凡高也好，畢加索也好，他們一天到晚就等著「大賣」嗎？他們都很不容易的，但是最後成為真正的大師！是因為他們的作品像血溶於水那様凝聚了人的東西，靈魂的東西，靈肉的東西，而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江玉庭的悟性非常之高，她能够以「自我」而抒發自在地跳出「自我」，而且能在跳出「自我」後，又能自在地回到了「自我」，了不得啊！江玉庭是我的老师！

2021年8月12日香港道風山書院

       香港水墨藝術家江玉庭簡介

       台灣國立臺灣師大研究所水墨組碩士
       上海視覺藝術學院第一屆劉國松当代水墨高峰研究班
       粵港澳大灣區水墨概念畫會會長
       香港現代水墨畫會會員
       香港美協會員
       草木墨畫會會員
       當代創意水墨畫會會員
       香港新水墨會員
       國立臺灣師範大學美術系碩士專班校友會 
       曾舉辦個展四次及多次參與香港及國內外聯展、 
       2019作品入選第十三届全国美展。
       2020作品入圍第三屆石景宜博士盃 華夏書畫創作大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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