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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广琴:画鸡说“吉”

张雄艺术网 http://www.zxart.cn发布时间:2017-02-17 来源:中国文化报 作者:熊广琴

摘要: 那天下班时,路过商场顺便买点东西,付款时发现——钱包不在!这时,我才大梦醒来。还好,那位可爱的有些娃娃脸的站警还在班上,一见我便道:“你是国家博物馆的,我们给你打了好多好多好多电话都没人接,喏钱包,还...

原标题:画鸡说吉


熊广琴:画鸡说“吉”


接到一个为丁酉画鸡的邀请,这让我颇感为难。应承,会打乱创作计划,手上正干着活;不答应,“有违天道”,因为“你就是干这个的”,自有一份责任。反复考虑,调整计划,几天后我还是接受了任务。其实,画家画什么都是画,全看兴趣点落在哪里。那么,鸡,会成为我的兴趣点吗?答案是肯定的。瞧,我的玩偶中不只有大鸭子、小鸭子、鸟儿、小狗,还有鸡……上个世纪末,我和湘云同游徽州,在西递,我高价买下两只明代的还散着樟木香气的雀递,当那两个大家伙被运出村的时候,站在村口的老汉直呼“疯了!疯了!”其实我并不是在买古董,是在买一种感觉——那上面雕的就是一只鸡,一只若往又还的雄鸡——虽是匠作却无甚匠气,又上了包浆,那感觉太好了!还有,丙申新正在延川文安驿采风,因为喝了那里的水,苦咸水,下半夜胃不干了,漫漫长夜,陪伴我的是那绵长、邈远、神秘而优美的鸡啼声,声声阵阵,鸿蒙初开的感觉,令我感动不已;“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远古以来,这声音不知催迫了多少早行人,又有多少士子赖它相伴相慰。当时就想,将来一定得找个形式表现一下这天籁之音。中国美术馆举办的“邓拓捐藏展”我去看了两回,不只为苏轼的竹子,金冬心、汪近人的梅花,还有沈周画的那只鸡,太棒了!曾经临摹沈周、朱耷、李鱓、任颐、徐悲鸿和齐白石画的鸡,最终白石老人画的小鸡雏,成了我的最爱。但是鸡作为主体,一直还未走进我的图画中,这回正好,让我从感觉深处唤它出来。


中华民族是爱龙、爱凤的民族,也是爱鸡的民族。爱得紧便把鸡称为“小凤”。还尊鸡为“文禽”“德禽”,说鸡有“文、武、勇、仁、信”五德(汉《韩诗外传》记载)。十二生肖中,鸡,直接指代“吉”。爱鸡就是祈吉。西方人占星,中国人问卜,无非是求一个“吉”字。白石老人画《三鱼图》题曰:“画者工之余,诗者睡之余,寿者劫之余。”我想,此处“劫”也可换作“吉”来用。


曾见陈师曾画鸡和蔷薇,意取“吉祥”;徐悲鸿画鸡和竹子,题曰“祝君大吉”;齐白石画群鸡和荔枝,谓之“吉利万千”。“吉”是全人类最古老最恒常的价值追求。画鸡就是“画吉”——这是我前些天一次吉遇之后的顿悟。


一天早晨我去单位,刚到站台即见一中年女子从人群中拔身向地铁站警递上去一个钱包,并一再叮嘱他:“里面有身份证、卡,还有工资条,给他打电话,一定打啊!得急死了,这多重要啊!”“多好的女人啊!这样的女人神明怎么能不格外眷顾呢!”站在两米远处的我,眼见这一幕,心里赞叹。上地铁后,从包里掏书,却不见书影,“莫非记错了?可我明明临出门时放了本书在包里,嗯?飞了?”可以轻松阅读是我发现乘地铁的一大好处。很久很久以前,也曾学驾驶,并且特别卖力,硬是把胳膊练得粗了一大圈;但对车却始终没有感觉,权当参加一次军训了。还好,在京城坐地铁上班还真不失为明智之举,不仅准时,一来二去还真能读不少书,同时还有惊人的发现。那就是,我一看书就享优待,给我让座的就特别多,姑娘小伙儿、叔叔阿姨,特别是一个中年男子,为说服我去就座,他说他到站了,可我后来无意间发现他其实并未下车,一直站在门口。拿本书读就仿佛变成了专吃竹子的那个呆头呆脑的活化石,可见世界真变了;另一方面也说明人性其实并没有变,否则,拿路遥笔下的巧珍的话来说:“怎么活人哪?”


那天下班时,路过商场顺便买点东西,付款时发现——钱包不在!这时,我才大梦醒来。还好,那位可爱的有些娃娃脸的站警还在班上,一见我便道:“你是国家博物馆的,我们给你打了好多好多好多电话都没人接,喏钱包,还有本书。”那本小书,正是白石老人的画册,上面画了许多小鸡雏。


经历这样的吉遇因缘,在“答卷子”时,核心遂只凝成了一个字——吉:《樱园吉遇》《吉利万千》《遇吉欢喜》《祝君大吉》《蕉荫小栖》《天祝吉祥》《榈中多吉》《君福万年》等一系列画图便奔涌腕底。其中《遇吉欢喜》是画的一段童话——蜗牛遇见鸡雏的刹那。每见白石老人画的《小鸡和蚕》,忧惨之情便袭上心头。也难怪,那可是个“草间偷活”饥不择食的年代,你瞧他笔下的小鸡雏很少有抬头的,好像永远低着头寻觅、寻觅,却永远也填不饱它那小得可怜的嗉子。这不正是那个时代中国百姓生活的缩影吗?但,不管怎么说,蚕宝宝遇见小鸡雏总是不吉之事。


一天在河边,见一老汉持钵贴坎壁搜寻,好奇,便问老人家,他说是在抓蜗牛。抓蜗牛干什么呢?答曰:“喂乌龟。”惨了,小蜗牛们!又一夜大雨过后,清晨惊见河岸上爬满了蜗牛,直让人无处下脚。从没见过那么多的蜗牛,欢喜之余却为之担忧:乌龟来了怎么办啊!不一会儿,倒是没见乌龟爬上岸,却蹦蹦跳跳地来了一只小狗狗。蜗牛遇到狗狗会发生什么呢?但见小狗凑上去,伸出鼻子嗅了嗅,好像只是轻轻地行了一个吻手礼,又颠儿颠儿地跑开了。看来,这是个吉遇。


《小凤望雁图》,画的是我初冬时在龙虎山泸溪江边见到的情景。烟雨中的龙虎山非常美,泛舟溯溪而上更美。没至水穷处便弃舟上岸,因说溪边有奇葩,名“无蚊村”。到底有蚊与否根本无暇去理会,因为一进村视线全被鸡抓去了,怎么那么多的鸡?高大的樟树笼罩着一个巨大的鸡的王国。且这些鸡显然都是见过世面的——不怕人,任你怎么画,怎么接近,它都是不管不顾。这样边画边观,我发现它们并不时时在觅食,也玩耍,也串门,也望呆,还伸懒腰,妙趣多多。有一少年鸡,大约高中刚毕业的年纪,独立江边,凝神远眺,以为它在望呆,可寻它视线望过去,却惊见一群大雁贴着江面飞过去、飞过去,那么低那么近,仿佛伸手可及,雁阵就是沈周画的那种,主阵前有头雁,后面两侧有副阵。诗中读到“长空雁叫”“望断南飞雁”,于我这还是第一次亲临其境。为了感念那个少年鸡,我认真画下了它,回来整理后作为我的粉本。


“雁雁江上过,它日也凌云。”这是我给这幅“小凤望雁图”的题跋,只是不知“少年”心思得解了没有?在无蚊村里,我还买了一只鸡玩偶。一身草绿色旧军服的老汉,守着摊儿,人过去他说“买一个吧”,人过来他说“买一个吧”,再无多话。终于上前挑了三个——再无人买,他这一天可能就白坐那儿了,天又在不时下着雨。果然,直到我们离开前来了一对母子,母亲说:“挑一个吧?”小男孩却奶声奶气地:“我才不要这么幼稚的玩意儿呢!”瞧他四五岁的小模样,让我啼笑皆非。


画鸡祈吉,为众生祝祷,亦直抒胸臆,可谓快哉!


(作者为中国国家博物馆专职画家)


(责任编辑:胡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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